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逐心

（青断）  

  雨季到来，长安也下起了连绵不绝的雨。雨虽不大，但滴滴答答，湿了衣服和鞋袜，也总是让人心烦意乱。  时任大理寺卿的狄仁杰也难逃这多变的雨，从前在天界，倒不用忧愁这些，就算来人间历练，也只需施个法术换身衣裳便好了 。 但如今，也只能一步步踏在泥水中。  不过，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。刀剑刺入身上的疼痛和坠落诛仙台的失重感仍记忆犹新，比起那些，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似乎更能让他安心。

  这个世界起初并不太平。战火摧毁了人们赖以为生的家园。恐惧和狡诈却分明刻在某些存活下来的人的脸上。  动荡的社会中，他们自以为掌握着独到的生存法则，蔑视他人的尊严及生命，最终，自己又死在自己奉为圭臬的生存法则上。

  狄仁杰深知自己在这个世界力量的薄弱，但他却仍旧相信，义的存在并不会被更改。当他看到那位拥有魔道之力的女子后，他知道，能和他一道改变现状的人出现了。   当初毅然选择反抗，既是因对李白的爱，愿共担风雨，又是对天道的敬畏。是啊，身为天道钦定的统帅，亦然是天道最坚定的拥护者。   正义或许会迟到，但违抗天道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，他在等待那天的到来。 当武则天问出那句“那你认为，该如何去改变当今的世道。” 他从怀中取出了他珍藏着的那本律法书。“靠它”   没有任何人可以置身法律之上，未来也确如同他想象中的那样发展。  他们合力封印了上古魔神，他力排众议坚定推举武则天称帝。而他尚未弱冠，便以雷霆之姿肃清黑暗，昔日披散着的头发也被他竖起，以求增加威慑力。 长安日渐繁荣，他也被封为大理寺卿，成为女帝的肱股之臣。长安的人都说，治安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。

  狄仁杰心里暗暗发笑，天不怕地不怕吗？好像也没到这个程度。

  若真的不怕，就不会选择轮回了。

  他侧坐着，手撑在头侧。入夜，风雨大作，偶尔还能听到树枝折断的声音，昏黄的烛火微弱的亮光也被风吹的摇晃。凝视着烛火的眼睛此时似是终于染上一丝明亮，思索许久却又化作一声忧愁的叹息。

  他终是见到了那个人。

  朱雀门前潇洒的身姿和狂放的诗句，甚至那把剑，都在彰显着故人的身份。相见却又注定着痛苦的离别，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，狄仁杰心里也没有准数，但如果这将会是最后的时光…

    他闭上双眼，记忆却一幕幕出现在眼中。

  “你就是长安的治安官吗？”

  来人眼眸清亮，闪烁着寒气的剑被他拿在身侧，朱雀楼上新出现的文字表明了他的行为。

  “不过，” 他凝视着那双眼睛，不久，偏过头去，望向天边的月亮。“你的眼睛，倒是挺像月亮的。”

  许是命定，许是缘分。在女帝特许他的行为之后，那人却没有想象中的避而远之，而是在一次次墙角砖片的踩踏声中愈加熟络。

  是因为那次的灯会吗？是在人群中的自己一眼被那人看见，塞了一个灯笼。光从灯笼里透出来，写着长安两字的那面却吸引住了他的注意。“既是官员，也要懂得与民同乐才好。” 李白笑着，引他看繁华的灯会，眼神却不自觉的看向自己。

  “怎么想到选这样的灯笼？”狄仁杰拿起灯笼，用手拨弄。“还有，我记得你不是游历四方吗？怎么这次这么快就回来了？”  “总为浮云能蔽日，长安不见使人愁。许久不回，倒是格外想念。”

许是那晚的风有些寒凉，许是那晚的人声过于喧闹。狄仁杰还记得自己红了耳根，心跳动着，仿佛要冲破什么束缚似的。过了许久，仍只是化成一抹笑容留在那晚的灯会上。

  是郊外的“探险”吗？说是探险，其实是跑到了郊外的河边。偏偏那人还装作神秘般，挡住了他的眼睛。 “怀英，你看” 李白献宝般向他笑着，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。 狄仁杰睁开眼睛，河边飞舞着的萤火虫充满了视线，放眼望去，皆是星星点点的亮光。跃动的萤火的亮光带领他们走向未知，或者说，跃动着的只有萤火吗？狄仁杰坐着，安静地思考着，但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已经表明了它的答案。

  是那次角落处的耳边一吻吗？还是秉烛夜谈时酒馥郁的香气掩没的心神吗？又或者是一次次巡街中的会心一笑。